第15节

林家二房一家正是手忙脚乱,林芊沫终究是不愿认输,夜里偷偷溜出去,想再去求求林家大房的人帮衬一二,谁知半路上就被人一棒子敲晕,醒来就在青楼里。

一夜过后,林芊沫哭着替自个儿辩解,她是清白的。

可谁又相信。

林芊沫的父亲亲手将一段白绫送到她手上,“趁早走个干净。”

那凳儿倒之前,林芊沫的母亲倒是在林芊沫的屋外哭着说了一番话,“好端端地让你别去招惹那江姑娘,别去惹江家,你偏不信,太子人在芙蓉城,能突然办了你祖父定是有原因,若不是太子使了力,我林家何以至此,你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,你当好生想想自个儿做了什么,待来世投了胎,也能长个心眼儿,可莫尽做些糊涂事。”

屋里的人许是听见了,好一阵挣扎。

林芊沫母亲就坐在屋外哭断了肠,可终究是没有进去,半晌里头的嬷嬷打开门说道,“夫人,小姐去了。”

**

周顺得了信儿,便将消息报给了陈温,“殿下,办妥了。”

陈温没什么表情,目光从那书页上挪开,倒是问起了周顺另一桩事,“簪子可查到了。”

周顺摇了摇头,“奴才未曾经过手,东宫的账目上也未曾有记录,殿下再细细想想,是否是殿下私下赠予了江姑娘?”

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。

依照往儿个殿下对江姑娘的态度,这事很有可能,怕是他自个儿何时送了,忘了而已。

宁庭安进来时,便见陈温目光沉寂,朝着他这方望过来,眸子里的光却是穿透了他,并未落在他身上。

“殿下。”宁庭安拱手行礼。

陈温这才将那书页摊开,让周顺拿给了宁庭安,“照着这条给江言恒定罪。”——补偿受害者家属,发配边疆将功赎罪。

这是陈温有史以来头一回生了私心,便也不想多说。

宁庭安领命正打算出去,陈温又问了他一句,“除夕也那晚,师爷的一番言辞,想必是知道十年前围城里发生了何事。”

除夕那晚过后,陈温一直没空问他,此时便也突然想了起来。

当年瘟疫,宁夫人同宁副将均从围城回来,是那场瘟疫的幸存者,宁庭安能知道,并不意外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加更来的太晚了很卡,宝宝们久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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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章

宁庭安转身作揖, 一张脸隐在了衣袖之后,徐徐地说道, “逝者已逝,生者如斯,就算殿下知道了又如何,既无法改变事实,又何必去在意过往。”

宁庭安摆明了不想说。

陈温的一双深眸望过去,只瞧见了他头顶上的官帽,一个地方师爷放在江陵,并不起眼,陈温突然又问他,“师爷想要什么。”

宁庭安这才抬头,“为臣者,但求上无愧于天,下无愧于民,殿下治国有道, 手下臣子能在其位谋其职, 是百姓之福, 属下钦佩殿下的贤明, 同时也敬重爱国爱民之臣。”

陈温凝视了他半刻说道, “当年的江将军为我陈国击败了辽国, 控制了一场瘟疫灾难,倒也当得起人敬重。”

宁庭安沉默。

两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,皆是想保住江言恒,如今陈温给出的处置结果,两人都满意。

江言恒发配边疆,那也不过只是回到了他的主战场, 对于江言恒来说,并非是重罚,除此之外,世子之位并未动,江家也并未跟着受到牵连,这结果已经让宁庭安意外,于太子而言,怕也是人生中头一回,在公允的那杆铁称上失了平衡。

宁庭安亲自将江言恒送出了芙蓉城。

到了城门口,江言恒突然问他,“上回你来芙蓉城,可是为了四妹妹退婚之事?”

宁庭安笑而不语。

江言恒说道,“江焕的那位恩师,若我猜的没错的话,应是师爷的同门师弟,师爷既能做到此步,表兄便也有个不情之请。”江言恒看着他认真地说道,“江焕双手干净,生性正直,那位置他比我更适合。”

宁庭安立在城门前,看着他登了马,“来日方长,江世子又何以断定自己就不会想回江陵,时间这东西是个良药,日久见人心,世子去到边疆之后,倒可以好生想想,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。”

江言恒的马匹在原地打转,宁庭安抬头瞧了一眼头顶上的日头,已经落了西,再收回视线,便只见到那马匹绝尘而去,扬起了一股呛人的灰尘味。

宁庭安转身让身边的小厮去了一趟沈家。

**

林芊沫的死,江沼颇为意外。

大抵也没想到林芊沫会走的这么快。

并非觉得她不该,而是觉得这事太过于巧合。

林家二房几乎无半点官职,依旧还能在江陵站住脚,皆是仗着大房而活。

之前听祖母提过,先前皇后娘娘的祖母曾因为二房林老爷做事缺德,单独将其分离了出去,不过后来临死前,又心软了一回,认了二房的人归祖。

林家二房仗着这点,洒脱了好些年,一直相安无事。

如今说倒就倒。

林姑娘说死也就死了。

还不是江家出的手。

江沼想不出来是谁,就算是皇后娘娘知道了实情,生了气,再如何恨,也断不会用那般阴损的法子,将她送去青楼了住上一夜。

人死了名声还不保。

江沼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,倚在那窗口赏起了雪。

春节过完,初春的气息渐浓。

素云从外进来,脚步比往日轻快地多,朝着倚在窗口的江沼走去,人还未到跟前,便忍不住心头的雀跃,“小姐,世子已无事。”

江沼回头愣了愣,身后那树梢上的绿芽儿,将她脸上的神色也染了几分春,水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。

素云说,“刚才表公子让人过来送了信,说王爷给了结果,世子虽杀了人,但也因对方伤人在先,论过错双方皆有,王爷判了世子补偿受害者家属的损失,并即日将世子发配到了边疆,表公子说让小姐不必担心,发配的那地儿世子熟悉得很。”

这结果虽也意外,似乎又在情理之中。

那日她去探望江言恒,江言恒就已经猜到了结果。

——江言恒说太子不会为难他。

江沼实则心里也有底,陈温一向秉公无私,这回能将事情交给瑞王和表哥,已是对江家开恩。

然江沼并不知是陈温亲自处置了案子,更是不知陈温为了这事在油灯底下瞧了半月的《大陈律》,生平头一回打破了自个儿的原则,丢了公允。

“瞧瞧哪天适合,我再去看一回三姨母。”江沼这头的主意刚生出来,沈霜便来了竹苑说,“祖母近几日有些咳,今儿早上突然说身子乏力,到这会子还没能下床。”

江沼赶紧跟着沈霜一道去了沈老夫人屋里。

沈家的几个姐儿都在,自从上回沈老夫人寿宴,被张二爷的那番话刺激了过后,身子就一阵好一阵坏,起初沈家的人都以为是沈老夫人害了心病,便也没有放在心上,想着过一段日子心头顺过了那口气就好,殊不知这一病就没个尽头,瞧瞅着明儿就是小年,沈老夫人竟就躺在了床上起不来。

沈大爷没过多久也从铺子里赶了回来,自从董家那头开始医治风寒患者,沈大爷便一直在为这事奔波,董家老爷子忙的时候,沈大爷也曾搭过手,亲自替患者会过诊。

就是普通的风寒。

一场雪灾突如其来,埋了房子埋了庄家,衣不果腹者,遇上这么个寒凉天,谁又不会被冻出毛病。

然沈老夫人日日呆在府上,几盆子的银骨炭放在脚跟前,日夜就没有断过火,还是染了上风寒,谁也不知是何缘故。

沈老爷替沈老夫人把了脉,再问了屋里的嬷嬷,结合其症状,还真就是同董家门前的那些患者有相似之处。

是染了风寒。

沈老爷开了药方子,让嬷嬷去煎水熬了多喂老夫人几碗,退了身子的寒气便成。

董家门前的那些患者,多数也是用的这法子,然因没个保暖的地儿,过不了几日又复发。

如此反反复复,董家那头从去年年底忙到开春,也没能闲下来。

沈大爷走后,江沼和沈家的几个姑娘依旧陪在屋子里,江沼被屋里的几盆火烘得脸颊生出了两团红晕,几回起身立在门口边上将那身子里的热气吹散了,才又进来。

“表妹是怕热吧?”沈家大姑娘沈冰瞧了出来,这大冷天的,只见她脸色红润,额头已生出了一层薄汗出来,便知,许是怕这屋里的几盆炭火,“表妹怕热,就先回竹苑歇着,我们守着就成,父亲也已经给祖母开了药,定不会有什么事。”

江沼正犹豫,沈颂回来让嬷嬷找两个人手去一趟铺子帮忙,说铺子里熬药的婆子今儿病了没来。

府上的丫鬟有两人年前就告了假,小年过后才回来,嬷嬷一时也为难,屋里老夫人病着,也不知道该抽谁。

“我同表哥去吧,合着我也还未去过沈家药铺子,当去瞧一眼。”众人还未想出个阻止的由头,江沼已经出了门,没走两步沈霜也跟了上来,“我也去吧。”

江沼怕热,沈霜心头也燥得慌。

那日从王府回来,沈霜曾经也几度想着要掐断对秦将军的念头,可那张脸,还有他说话的声音,总是能悄无声息地钻进她脑子,搅得她心神不宁。

翻了年后沈霜就已经十八了,新年那夜沈家主母沈夫人吃完团圆饭便将她留了下来,“三姑娘年龄也不小了,我不管你那姨娘怎么想,有何了不得的要求,咱年龄是已经摆在这里,若是今年内再不议亲,往后怕是连如今这些条件的人,都难找。”

这道理沈霜又岂能不知。

“都听母亲的。”沈霜从那日开始心口子就塞了棉花,到如今都没缓过气来,再在那屋子里一闷,差点没将她闷过气去。

江陵林家的事情,沈霜并不知情,也并不知道秦家已经同林家退了婚。

只知道她和秦将军已经没了希望。

然自己看上了那么个高处的人,再要她将眼睛往下放,她又如何能看得入眼,更何况心头那人影子就跟贴在了心肝上,任凭她如何努力,都驱之不去。

沈霜知道自个儿八成是完了,她是着魔了。

两人一副巴不得往那冰雪底下钻的架势,沈颂也没再阻止,跟在身后赶紧上了马车。

沈颂离开铺子时,门前并没有王府的人。

等到拉了江沼和沈霜过来,那门前就并排站了三人,太子,瑞王,宁师爷。

江沼从那马车上下来,抬头望过去,那三人立在庭阶上也望了过来,江沼在那马车旁顿了几息才提了脚步走过去。

瑞王和宁表哥,江沼倒是因为江家大哥的缘故,近些日子曾在王府上见过几回。

而陈温从除夕过后,江沼就再也没有见过他。

倒也过得很松快。

门前路口的白雪被扫到了两边,江沼的视线并未在三人身上停留多久,顺着那青石板路,一步一步地走近。

铺子旁边的一颗杨柳抽出了嫩芽,映在那满地白雪之间,一抹嫩绿甚是亮人眼。

陈温的目光投在她身上,绿色的大氅仿佛就是那杨柳嫩枝而晕染出来的颜色,入眼犹如春风拂面,心底也能跟着那色彩渐渐地提起了神。

那双沉寂了半月的眸子,终是生出了几丝波澜来,紧紧地定在她身上,恨不得就此牢牢地将她定在跟前,然那人影却是对着他轻轻福了身子,脚步不经半点停留,从他身旁擦身而过。

眼角处还有几丝被微风拂起的长发,带着几缕似有似无的幽香,陈温心口蓦地一动,有微微的酸楚,不过转眼那抹幽香已寻不着半点痕迹。

再回过头,眼前皆是茫茫白雪,又何来的春意。

门前的人声嘈杂,陈温的脚步子在那庭阶处转了转,一句也没听进耳里,这般忍耐了半刻,身后那双手猛地一捏,终究还是跟着进了铺子。

沈家铺子的天井里临时搭建了几口铁锅,日日熬着汤药,药铺子的人忙进忙出,倒也顾不上去看谁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老规矩有加更会在当天晚上九点前发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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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

沈霜比起江沼已算是熟门熟路, 沈家姑娘出身医药世家,即便是没下那个功夫去学, 耳濡目染久了,对那药材也是极为熟悉,一进到铺子的天井,沈霜便褪了大氅挂在了架子上,挽起了衣袖,拿瓢往那锅炉里添水时,婆子唤了她一声三小姐,倒也不见怪。

往儿个忙起来的时候,沈家几个姑娘也曾过来搭过手。

身后沈颂领着江沼进来,“表妹自小习医,也懂得治病,今儿既然愿意过来搭把手,就去那暖屋子里抓药便好。”

沈烟冉活着时江沼整日跟在她身后倒腾药材,自小就喜欢跟着学, 七岁那年沈烟冉带着她回了一次沈家, 江沼替沈老夫人止了那腿脚的风湿疼, 这事沈家人都知道, 沈颂也记得, 这些年过去, 想着她的医术定也是见长,在柜前抓药若是遇上个病患也能先顶一阵。

江沼的脚步却没动,“我医不来人,听表哥说今儿缺两个看火煎药的人,我就在这跟着三姐姐守着锅炉罢。”

沈颂并不知江沼在江陵从未医过人,就连江家人患了病, 寻的也是城中的大夫,这些年江沼唯一医过的人怕也只有太子。

东宫里的那些跌打膏药均是她自个儿采药,自个儿配制,亲手交给了陈温。

那年太子发烧,江沼主动去求皇后娘娘,要进宫为其诊治,竟是比太医还着急。

那夜江沼知道了张二爷在祖母的寿宴上,牵出了母亲时,便光脚踩在那地板上看着画上的沈烟冉说了一句,“我与你不同,我不救世人,只为自救。”

她不会成为沈烟冉,她只想为了自己而活。

沈颂还愣着,江沼已经坐在了锅炉前,几个婆子不断的来来回回,往外送汤药,灶前倒真的缺人手,会医的人都懂得如何把握火候,沈颂见她如此,便也没再多说,转身进了那柜前忙乎。

外头冰天雪地,凉得瘆人,唯有就这锅炉前热得紧,倒是同关在沈老夫人屋里时不同,热而不闷,凉风拂面那冷清的气息入鼻,江沼顿觉周身轻松。

守着火并不费什么劲,江沼手里的团扇轻轻地从火苗上拂过,半撑着脸眼睛虚虚地从那簇簇火焰中穿过,却是没个定处。

院后的积雪被锅炉里的热气一熏,渐渐融化,雪水从屋檐前的一道沟坎里流下,陈温一个脚步跨过,稳稳地踏进了院子。

今儿沈霜的心思也不在,同江沼相隔几步远却没说一句话,江沼本就不多言,那灶里火苗燃烧的噼里啪啦声,混着几声汤勺翻动的叮当声,甚是安静。

冷不丁地耳边多了个脚步声,江沼撑在脸上的手掌未动,只微微侧目,眼里还有几丝漫不经心,殊不知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黑眸。

“不必行礼。”还未等江沼起身,陈温便出声止住了她。

江沼还是立了起来,微微侧过的半张脸,神色已不如适才的自然,是陈温已经渐渐熟悉的疏远。

“让我陪你坐一会儿。”陈温心口的那股钝痛又开始蔓延,心头不甘时,也曾想过以权势将她禁锢在身边,但终究还是受不了她脸上的那份薄凉。

周顺拉了一把椅子过来,陈温坐下,江沼才落了座。

江沼盯着那火苗,陈温盯着她。

时光若是回到之前,便是陈温盯着书本,江沼盯着他。

“明儿就是小年,过完小年,我送你回江陵,江家老夫人也该惦记你了。”陈温突然开口说道,这回的语气与以往不同,有着让她不容拒绝的坚决,又似是在温柔相劝。

江沼没说话,也没抬头,垂目只瞧着灶孔里的那火焰。

“若你真想退婚,等回到江陵,我答应你咱好好谈。”陈温说完,江沼才抬起头,眸子里的神色清澈过了头,便让人心疼。

灶孔里的木柴突然燃断,“啪”地一声砸出了一堆的火星子出来,陈温倾身用衣袖护住了她的头。

清雪的淡淡清香从那袖管子里溢出,江沼微微动了动,然那只手却未收回去,有些粗茧的指腹,挨着她眼角的肌肤,触手细细嫩嫩,那手指头便似是着了魔一般,轻轻地在那上头剐蹭了两下,低哑地说道,“收拾好东西,后日一早我派人去沈家接你。”

江沼没应,被他剐蹭的那块皮,如被灶里的火星子沾到,灼热得疼,江沼瞬间将脸偏了个方向,身子也跟着往外挪了挪。

陈温的胳膊才缓缓地落下,撑在自己的双膝之上,安安静静地坐着。

直到外头几位婆子的脚步声传来,陈温才起身离了那地儿,走了两步回头又看了一眼那灶前坐着的人儿,依旧是扭过身子并未转过身来。

陈温咽了咽喉咙,大步跨过了那沟坎,出去时宁庭安正站在门口望着他,陈温便甩给了他一句,“后日你去沈家接。”

宁庭安知道他说的是谁。

今日送完江言恒出城,再回到王府,便听小三子说,董家的大公子董翼和小公子董凌在太子屋里,王爷也在。

宁庭安心头突然就跳了起来,隐隐有了不安。

年前陈温让他整理病患的信息,他心思一向缜密,却也没有往那处想,直到整理出来的东西,隐约透着不对劲,宁庭安才开始重视。

不过只是怀疑。

后来见年前头一批服用汤药的病患已经开始痊愈,便也放松了警惕,如今董家的人找上门来,宁庭安那根松掉的神经,又紧崩了起来。

宁庭安赶过去的时,董翼正在同陈温汇报。

“前几日有患者来铺子前闹,说这病会传染,臣并没有在意,平常的风寒也有一定的传染性,但只要喝了药能好,便不是什么大事,直到昨日臣接了几位患者,均是头一批用药之人,臣才开始留意,翻了那病例册子,方才发现,已有不少医治过的病患,有了二次三次就诊的情况。”

董翼神色紧张,让董凌将重复就诊的名册都递给了陈温,见陈温开始翻看,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,“依臣来看,这回的风寒,应属于瘟疫。”

这话一出,让一屋子的人都提到了嗓门眼上。

瑞王当场就坐不住了,“我芙蓉城这些年平平安安,怎就有了瘟疫?”

董翼也不知。

瘟疫一发起来,谁又知道从哪里来。

宁庭安站在那门槛上,脸色渐渐地没了血色。

最先镇定下来的还是陈温,“去查黔州去年的那场瘟疫,看看是否同本次的风寒相似。”黔州去年也出现过一场瘟疫,幸得发现的早,陈温虽未亲自前去,但此事从头到尾皆是经他亲手督办,便有些印象,“在未出来结果前,暂且封锁消息。”

在江沼赶往沈家铺子时,董家那头已经有了大动静。

所有前来诊断的病患,都被隔开住进了临时搭建的棚子里,并未放其归家。

宁庭安脸色一直很不好,董大公子和小公子一离开,宁庭安正欲开口,陈温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,起身对周顺说道,“去沈家药铺。”

宁庭安一面跟着他的脚步,一面在其身后说道,“殿下应该知道,这事的严重性。”

陈温没答。

“殿下应当立即启程回江陵。”宁庭安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些,“带上王爷,还有江姑娘。”

陈温逐步回头,宁庭安一脸正色,那双平时瞧不出半丝慌乱的眸子里,此时陈温竟从中瞧出了几丝恐慌,“师爷早上的那番话,还没过一个时辰,为臣之道,上不愧于天,下不愧于民,一番豪言壮语,孤听了都感动。”

宁庭安僵在那。

陈温转身上了马车,宁庭安牙一咬,跟了上去,“殿下.......”

陈温回头,漆黑的双眸让人望不到底,“你放心,孤会将她送走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  很卡,这章没有三千先放上来,今天死也要死出来二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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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

江沼坐在那板凳上久久未动, 陈温离开时,也忘记了自个儿要起身恭送, 直到沈霜过来唤了她一声,“表妹仔细着火,可别烧了鞋。”

江沼这才回过神来。

适才太子突然进来,沈霜瞧见便同几个婆子进了屋里回避,出来时身旁便跟了个小姑娘,沈霜话音刚落那小姑娘弯下身,及时地将那半截快要掉出来的柴头踢进了灶孔。

江沼瞧着小丫头甚是可爱。

“这是谁家的姑娘?”

沈霜说,“吴婆子病了几日,家里没个看顾的人,怕果子跟了她挨了饿,回去时便留下了果子托了铺子里的人照应一二。”

这话也是沈霜听屋里的刘婆子所说,说还好这丫头乖巧,不然这番忙起来,还真是腾不出手来。

小姑娘什么名铺子里的人也闹不清楚, 吴婆子叫她果子, 大伙儿也跟着叫, 往儿个沈霜偶尔来铺子, 照过面, 今儿这丫头见了她, 便莫名的黏她。

刘婆子进来倒汤药,沈霜拿瓢往罐子里装,果子见汤药的颜色同街头卖糖人的一个样,便踮起脚尖,眼巴巴的看着,奶声奶气地问沈霜, “姐姐这是要做糖人吗?待会儿能不能给我也做一个。”

沈霜一瓢汤药拿在手里愣是顿在了那。

她头一回见到这汤药也这般问过姨娘,姨娘骂她嘴馋,尽是惦记着那有的没的,后来被母亲听见,母亲给了她两枚铜钱,去买了个糖人回来告诉她,“糖人为甜,汤药泛苦。”

跟前的刘婆子见她手里的瓢半天没落下来,忙唤了声三姑娘,沈霜才回过神来,也照着母亲那话说给了果子,“糖人为甜,汤药泛苦。”

“待会儿忙完了,姐姐带你去买个糖人回来。”

果子一高兴便抱着她的腿。

江沼在一旁瞧着,唇角弯了弯,心头的阴霾也被果子的可爱模样驱散了不少,刘婆子罐子里的汤药刚装满,沈大爷便走了进来,“沼姐儿、霜姐儿可别忙乎了,洗把手回家去,过会王府那边会调人手过来帮衬。”沈大爷脸色倒也看不出异常来,只是那藏在袖子里的手还在打颤。

适才太子和瑞王已经找过了他,董家那名册他瞧了之后,脚跟差点就没站稳,这风寒若真是瘟疫,这天怕就要塌了。

况且沈家屋里还有个老祖宗。

如今消息无法传播,只能悄无声息地先关人,前来铺子讨汤药的那些病患今儿过来了便是有去无回,过不了两日,这沈家铺子就成了灾难地儿。

行医之人最怕的就是瘟疫,一场瘟疫下来,最受难的就数药铺。

沈大爷心头一着急,忍不住又催了两位姑娘,“赶紧的,马车已经在门口等了。”

果子见沈霜要走,一时拉着她的衣摆不肯松,沈霜便蹲下捏了捏她的小脸,“果子等姐姐,姐姐出去给你小糖人。”

果子这才松了手。

到了马车跟前,沈霜突然说道,“表妹先等我一阵,那卖糖人的离这不远,我答应了果子今儿得买给她。”

江沼才点头说了个好字,就被沈大爷打断,“不过就是小丫头嘴馋,改明儿我从外头带个糖人过去就成,屋里你外祖母还病着,得先赶回去瞧瞧。”

沈大爷心头着急,额头都出另一层薄汗。

沈霜便也只好登了马车。

回了沈家,沈大爷却没让两个姑娘跟进沈老夫人屋里,“你们忙了这半天也累了,回去先歇会了。”说完自个儿进了老夫人院子,沈老夫人刚醒来,前脚才将两姑娘打发回去,闻见脚步声,头也没抬,“不是让你们都回去吗,怎的又回来了。”

沈大爷唤了声母亲,沈老夫人抬头才见是沈大爷,那脸色煞白,没有半点精神气。

这等大事,沈大爷不敢欺瞒沈老夫人,沈家是医药世家,比不得旁人,虽太子殿下还未证实那瘟疫的由来,可单是看董家的那份药单子便也明白,这是一场瘟疫没得跑了。

如今沈家是沈老夫人当家做主,他又则能瞒得住。

“你们都退下。”沈大爷上前去扶了沈老夫人起来,屋里的大小丫鬟都鱼贯退出,只余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。

沈老夫人看沈大爷脸色便知是出了大事,“怎的了?”

沈大爷忍了一路的恐慌才显露了出来,“芙蓉城这回怕是要遭了劫难,那风寒症并非平常的风寒,怕是一场瘟疫。”

沈老夫人听了这话,手里的汤碗连汤带碗落在了地上。

沈老夫人嫁进沈家几十年,跟着沈老爷也习了一手医术,前些日子沈大爷从药铺回来,两人还一同谈了那风寒之症的治疗法子。

那时沈老夫人还顺嘴提了一句,董家治了这么久,怎的病人还没减。

——不成想竟然就是瘟疫。

“董家那名册孩儿今日瞧过了,患者已有反复发作的症状,目前大伙儿只知道是这场大雪冻死了不少人,还未曾有人怀疑到风寒这事上,董家和我沈家行医多年,一看便也明白,怕没那么简单。”

嬷嬷也惊了一跳,半晌反应过来才将那地上碎成了两块的碗拾起来,刚起身,就听沈老夫人着急地说道,“赶紧,赶紧将那丫头送走!”

说完沈老夫人的一双手都在打颤。

沈大爷知道她说的是江沼,“太子今儿也同孩儿说过,待表姑娘明儿在沈家过完小年,后日一早就会让庭安送回江陵。”

沈老夫人却是摇了摇头,“还过什么小年,越早走越好,怕也等不到后日,你再去同太子和庭安递个信,明儿早上就送她走。”

这消息一旦传播开来,到时候她想走就走不成了。

沈大爷正欲起身,身后沈老夫人又突然说道,“让人将我这屋里的门窗都关了,从今儿起,任何人都不能再踏进半步。”

自个儿的身子沈老夫人清楚的很,前些日子身子虽也乏力,多半是心里作怪,可这回的风寒来的快,几乎毫无兆头,症状同外头那风寒没什么两样,沈老夫人心里已经有了数。

沈大爷突然一阵腿软,竟站不起来了。

“就说我这病怕吵不想见人,可万万不能露了馅,定要瞒着她安全回到江陵,咱沈家已经有了一个四姑娘,可不能再出一个四姑娘啊,十年前那事若再重演一回,我这心尖可就要生生的被磨烂,倒不如让我先死在了前头。”

沈大爷的脸色也跟埋进了土里一般,“娘,那药单子可是......”

作者有话要说:  来了,今天的第二更终于完成。

给宝宝们推一遍基友文,感兴趣的小可爱去看看哈。

《我的驸马是捡来的》山水笔墨

幼帝登基,第一件事是册封长姐为长公主,第二件事是为长公主与驸马举行大婚,同时大赦天下。

太子打脸日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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